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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集(续)(2/2)

作者:李新军

祸”现场白灰警界线外,数十名荷枪武警战士,从北面跑步到警界线前,从二字队形摆开,横在大道,挡住车队去路。

    “车祸”现场,几名交警不慌不忙,煞有其事的拉皮尺,量距离,绕着车身走过来,看过去,处理“车祸”事故。

    围观的人群,有的看看后面挡住的车队,再看交警的神情,在疑惑、猜测、嘲笑。

    一年轻男子:“行了,行了!别装模作样了,什么鬼车祸,纯粹是骗人的把戏。设障碍,挡上访的车队才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一男子讽刺地:“哼!还血糊血海哩!现在官府搞假,内行得很。”说完,转身钻进了人群。

    一老头:“我们就住在这里,为什么谁都不晓得这里发生了车祸?真可笑。”

    一妇女直截了当地:“这件事只有我最清楚,这台车是我看着他们掀翻的,这么多的人血,那还得了,倒的是一桶猪血呢!”

    旁人:“真的呀?糟蹋一桶好猪血唷!哈哈哈……。”

    那妇女:“我当时还以为是要拍电视呢!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。”

    几名交警也跟着笑。

    人们议论纷纷,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小石子,“当”的一声砸在车头上。

    几名交警一惊,抬头四下搜索,没发现人,一个交警解释说:“不这样做,怎么办?难道让他们都涌到城里去?”说完,看着围观群众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收拾皮尺等物,拍了拍手上的灰尘,也走进了人群。

    “是的,不采取这个措施,又有什么办法?这么庞大的车队进城咋办?让他们涌进市内,整个秩序会乱成什么样子?”人们议论着。

    云塘是进城的必经之道,这里耸立着各市、县,工矿企业办事处、招待所、接待站。

    “请愿”车队已陆续集结完毕。从“车祸”现场到车队末端,首尾相距近一公里多远,其间也夹着进退两难的社会车辆。第一台车停在最前面,被武警挡住。东风车还横在那里,司机只好等待,侧着头,疲倦地伏在方向盘上似睡非睡。

    人越聚越多,前面几台车被围观的人群包围着。

    工作组几十名劝返干部赶到了现场,开始工作。

    代宇庭没有出现,他呆到离现场约一华里的临时指挥部―空军招待所。

    街道两旁围观、看热闹的人五花八门,从北往南的数台大客车抛锚在人潮中。大清早,长长的车队,密集的人群,四面八方跑来这里看热闹的,买菜的、晨跑的、做小生意,过路的,互相拥挤;叫嚷声、汽车声、摩托车喇叭声和单车铃铛声,交织在一起。

    场外,低处的男男女女,踮起脚尖往人群里看,抢占制高点的小青年,你推我搡互不相让。两边排楼阳台上姑娘、小伙伸头探脑,打情骂俏。人群中喊声、骂声、呼哨声不断。

    一个贩卖烤红薯的下岗工人,提着一篮烤熟的红薯在人群中穿来穿去,他大方地把一个个烤薯,分送到请愿群众手中,边发边说:“下岗兄弟,我们是同盟军。当官的不为民作主,逼得我也只好卖红薯。”

    周围群众哄然大笑。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:“为什么只有下岗工人,没有下岗干部?”

    另一个方向立即响应“这叫做‘工人下岗,干部下流’。”一阵哄笑后,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劝返工作组的干部分别走上公交车做工作。

    又有两卡车武警赶到现场。

    “请围观群众散开,上访职工群众,迅速回到自己的车上!”一台公安车上高音喇叭,向人群反复喊这几句话,红色警灯不停闪烁。

    围观群众渐渐散开离远。

    主管局领导和工作人员,分别上车寻找各台车上带队人,他们一个车一个车询查。

    十数名代表跟随工作人员,从车队尾部向前面走来,表情不怎么友好,脸绷得紧紧地。

    围观群众,向他们表示善意地笑。

    代表中,几个年轻一点的瞪着眼睛,跟在后面边走,边说些很剌耳的话―

    “哼!市政府,市政府也不过如此,没看到一个当官的,却把我们堵在这里,上不着天,下不着地。”

    工作人员并不计较,把他们让进警车。

    警笛狂啸,人潮即刻分向大道两旁。

    几台警车好不容易掉过头来,向空招临时指挥部开去。

    被掀翻在地的大型货车仍摆在那儿。阻塞的车辆有的停在路边“打尖”,有的只好另辟蹊径绕道,剩下“请愿”的几十台车,前有“车祸”现场挡路,后有社会车辆堵塞,欲进不可,要退不能,只好坐在车上等待被招代表归来。

    几个司机伏在方向盘上睡着了,车上疲惫不堪的人们,象散了骨架似的东倒西歪睡意朦胧,少数人东张西望,因又饿又冷,相互挤得紧紧的,有的冷得上下牙齿敲得嘎嘎着响。妇人们用围巾遮住她们的面容,车外的人象是参观动物一样看着他们。

    一张张苦涩、僵硬的脸,一幅幅焦灼不安神态。目光呆滞,凝神静气,好象来到了另一个世界―

    78楚云市空军招待所二楼会议室

    遣返工作组指挥部,十几名请愿代表默默地坐在那里。

    代宇庭声色俱厉地:“这是什地方?楚云的首府,首府-――!你们知道吗?容得你们胡来?我代表政府命令你们立即返回,否则―

    会场出现骚动,一青年欲站起来来反驳,被身边另一人按住,轻声对他说:“别急!看他要怎样,他如果一个鼻孔出气的,那对不起,破罐子破摔。”

    主管局张副局长走到代宇庭身边,耳语了几句。

    代宇庭:“嗯!那好吧!现在由张副局长给你们安排一下。”

    请愿代表中有人轻声议论“那带眼镜的瘦高个儿,好象在哪儿见过?”

    (化入)代宇庭在矿区与工作组参观的职工医院的情景,周围几名群众指手划脚的议论。(化出)

    张副局长:“大家既来之,则安之。你们都是我的客人,主管局嘛!既然来了,先住下,各工矿企业的招待所都在云塘,吃住也还方便。坐了整整一夜车,也辛苦了。大家回到车上,告诉工人们,先到各自的招待所休息,有什么要求住下再说。”

    代表们离开了空招,回车队去了。

    工作组大部分人仍留下,商量下一步工作。

    代宇庭:“张局长,这是你安排的噢!我可不管。你要他们住下,这里有吃有喝,万一他们不走呢?你负责?”说完,举起右手,从额头往下巴刮摸一把脸。

    张副局长:“你怎么能这样讲呢?你说走他们就走啦?”

    代宇庭:“那你说怎么办?留他们在这里过年?我代表政府说了不算,你主管部门管到底得啦!”

    民政厅副厅长:“代部长!张副局长的决定是对的,一、他们既然来了,决不可能没有一点结果就马上返回;二、从人道主义讲,工人们坐了几十个小时的车,粒米未沾,来到市政府,让他们饿着回去?三、――。”

    代宇庭:“行啦行啦!你们都说留下就留下吧!”说完,将手中的笔记本重重地往会议桌上一摔。

    市妇联一女处长跳了起来:“代部长,你这是什么态度?你代表谁呀?”

    代宇庭:“我代表谁这还用你问吗?我代表政府,我就是政府,你想怎么着?还真是呢!反了你了!”

    女处长:“你简直丢政府的脸,这样的素质还来领导我们,蚀格――!”

    工作组其他成员也非常气愤,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张副局长:“作为主管局,我要谢谢你们帮了我的忙。代部长的意思我也清楚,眼看就到年关了,不赶紧处理,大家都过不好年。这样吧!我们先分头到驻地做工作,有什么情况,及时向指挥部报告。代部长您看呢?”

    “代部长电话――!”楼下值班的服务员喊。

    代宇庭站起来对张副局长说:“由你安排吧!我去接个话。”说完,转身走了。“

    市妇联女处长“我看散伙得了,关我什么事,我带孩子下乡过年去。”眼睛瞪着代宇庭的背影,牢骚满腹。

    79空军招待所一楼值班室。

    代宇庭拿着电话:“哦!知道了。既然这样,那就先住下来再说吧!”

    工作组成员从代宇庭身边走过。

    张副局长停了下来,问代宇庭:“前面情况怎么样?都进招待所了吗?”

    代宇庭木着脸:“都住下啦!已经恢复通车。”

    张笑了笑:“那就好!只有住下才好做工作,要他们强行闯到市政府就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代宇庭:“敢!”

    张副局长:“这难说啊!老子说,民不?死,奈何以死惧之?”

    代宇庭:“你别给我咬文嚼字,这里,你先照顾一下,市委领导还交给我几个大事没落实,我先去处理,有什么事情,你打我的电话。”

    张副局长:“好――!我们代部长是专管大事的,这桩小事,由我张某代劳行了。不过,重要事还是要向您请示的啊!”

    代宇庭:“嗯!”了一声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    80楚云市燕岭大道云塘段

    燕翎大道又恢复了正常通行,南来北往的车辆行人,川流不息,店门大开,叫卖声不断……。

    81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江枫办公室

    江枫办公室窗明几净,桌上一部电话机,一个陶瓷茶缸和一个文件夹。一对沙发间茶几上,放置一个插着布质玫瑰的釉下彩褐色花瓶,乳白色的文件柜里,书刊文件井井有条。

    江枫听代宇庭汇报情况后,说:“老代呀!道路是通了,多少带有一些强制性,工作才刚刚开始,绝不可掉以轻心啦!什么时候将这几千人安全遣返,我们什么时候才可睡个安稳觉。未可乐观,更艰苦细致的工作还在后面哪!”

    代宇庭显得反感,眉头一皱,但马上又点头赞同:“您说得对,您说得对,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好工作的,放心好了”。

    代宇庭从江枫那里出来,赌气往市长办公室走去。

    82市长办公室

    市长见代宇庭来到办公室门口,象见到了救星一样:“老代,老代,来来来!我就是要听听你谈情况。”对其他来请示汇报的人:“你们先让一下位,到会客室稍等。”

    几个干部只好到外间会客室去了。

    代宇庭:“市长很忙,我只简单地报告一下,现在车辆、人员已经全部安顿下来了……。”很谦逊地站着说话。

    市长:“行啊你,老代――!”高兴的赞扬着,“坐,坐!下步怎么做?给我讲讲。”

    代宇庭本来就没有下一步的考虑,听到市长发问,猛然想起江枫刚才对自己说的话―“道路是通了,多少带有一些强制性。工作才……”刚说到这里。

    江枫拿着一份《传真电报》进来,他看了眼代宇庭,意思是“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

    代宇庭脸涮的一下红了,赶紧给市长打个招呼:“市长,您没其他事的话,我走了!”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市长:“好吧!”接过江枫送来的材料,边翻边说出这两个字,再也没看代宇庭。

    代宇庭从办公楼出来,站在单车棚,看着市长办公室,轻声发牢骚:“哼!关我个屁事,谁愿干谁干去呗!我才懒得给你们去卖命呢!不闹他个天翻地覆,你们不晓得厉害。”嘀咕着,骑上单车走了。

    83楚云市紫英宾馆一翦梅豪华包厢

    美酒飘香,代宇庭笑逐颜开,在一位副县长陪同下,和一姑娘喝酒。

    姑娘嗲声嗲气:“代部长不许耍狡,人家的酒都干了,您还没干呢!”她右臂撑在代宇庭肩上,左手把酒杯倒立,在代宇庭的鼻子底下,晃来晃去。

    副县长:“对!这个交杯酒,代部长一定要喝,喝完再来干一个大交杯!”

    代宇庭笑咪咪端起酒杯,站起身来,左手牵着小姐的右手,端杯的右手从小姐的颈后挽过去,这小姐也照此办理,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干杯。

    副县长和那姑娘轮番敬酒。

    代宇庭来者不拒。

    副县长:“代部长身为大兵团作战的统帅,大人大量,来来来,再干一杯!”

    代宇庭:“不、不是我、我吹牛,市长点名叫我代某为头,我、我手下几十个厅局、局级干部,都由我指挥,他、他们都要听、听我的。”舌头发硬,眼直勾勾看着身边姑娘。

    副县长:“那是当然,只有代部长您,才能有资格担当此任。”迎逢着,斜了代身边姑娘一眼。

    代宇庭用左手抹了一把脸,瞪大眼睛,斜着头把端酒的右手伸得直直的,站了起来,对副县长:“还、还有五千多群众,等我去调、调动、安排,五、五千多哇!”代宇庭左手抬起,伸出五指晃了晃,一口又喝了一杯,靠在椅子上,头搭在那姑娘的肩上“

    副县长:“要不怎么说,您是大兵团作战的统帅呢!”说完,还要斟酒。

    代宇庭把左手向上挥了挥说:“不,不行了,我要休息了。”向上挥的左手随着话音“啪”地一声,重重地掉在桌上,震得碗碟“砰砰”作响。

    副县长向小姐使个眼色:“你扶代老板回房休息去!”

    小姐点头:“好!”

    副县长:“侍奉好噢!本官重重有赏!”

    小姐连连点头:“嗳,嗳!这我知道!”

    84空军招待所遣返工作指挥部

    一楼服务员几次上楼叫代宇庭接电话,指挥部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服务员跑步下到一楼,拿起电话:“喂!代部长不在,指挥部没人啦!”

    张副局长的车,开到空军招待所楼下,他和一干部上楼,却没看到代宇庭,生气地说:

    “他妈的!指挥部没一个人,姓代的办公室,电话打烂也无人接。这么多事情要汇报,要处理。”

    随他上楼的干部说:“那他到哪儿去了呢!”

    张副局长:“鬼知道!大家心急如焚,在呼叫、埋怨、谩骂。他却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。不行!我得向江秘书长报告。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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