骚客传奇-第8部分（1/2）
作者：BYRONLEE
片——记者嘛，拍照片是你们的专长罗？张扬听了，呵呵直乐。还说，昨晚上喝多了，早知今天有这等好事，昨晚我就少喝点了，呵呵呵。
3只要照个脸就行
两人坐大巴到达牌城，再打车来到牌城大学文学院大门口时，已近上午11点。
他们冒雨下车，决定先将两捆书放进学校的传达室。
传达室里几个人“炒地皮”正炒得热闹。门卫照例盘问了他们几句。张扬中气十足地说：我们是来你们学校讲学的。门卫也就不吭声了。
所有学校的大门都修得很气派。牌城大学也不例外。张扬自告奋勇给马蚤客拍了几张“到此一游”、“立此存照”式的照片。因为下雨的关系，张扬拍照片时显得很匆忙，神情也像特务、小偷似的，相机也掉到了地上。
（事后马蚤客发现自己的这台价值3500元的相机被跌坏了。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。）
定了定神之后，马蚤客便打电话联络朴克。朴克在电话里告诉他文学院（其实就是以前的中文系）办公楼的位置。于是，两个人打着伞往校园里走。张扬将两捆书摞成一堆，抱在胸前，马蚤客在一旁打伞保护，边走边问路。
朴克站在楼廊里迎接他们。两军相遇，激烈交手，不必细表。张扬双手抱着书，对不能亲自参战深表遗憾。朴克指着旁边一块广告牌说：看，我们还为你专门做了海报宣传。马蚤客便欣然视察了一番——
文学讲座
《游戏文学，自由飞翔》
主讲：马蚤客（钟杉）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，中华当代杰出功勋作家）
细心的马蚤客发现，“讲座”二字的旁边，不知被谁用圆珠笔打了个╳。好在不太明显，不仔细看，还看不出来。
马蚤客掩饰着心中的不快，在朴克的指引下，上了二楼。
这是一座造型典雅的欧式小楼。红漆剥落的旧木地板，踩上去咯吱咯吱的，很有几分异国情调和几分历史感。
朴克先将客人引进了自己的办公室（进门之前，马蚤客注意看了看办公室门口挂的招牌：研究生处办公室）。办公室里坐着一位秘书模样的小伙子，正在电脑上“炒地皮”。
身材高大的张扬终于得以将怀里沉重的负担（两捆书）卸载下来，而且表示：他还要继续卸载——请问卫生间在哪？
经朴克指点方位后，马蚤客说：我陪他去吧。
马蚤客其实是想让张扬为他在海报面前拍照留念。——你相机带了么？带了带了。张扬回答说。
不过，张扬忘了带一样很普通却很重要的东西：手纸。他不得不蹲在厕所的坑道上向马蚤客求援。马蚤客趁机拿他开了几句心。张扬说：我本来以为，他们的卫生间里，应该配手纸的。
你以为大学校园是共产主义啊？马蚤客笑道。
拍照片的时候，马蚤客将那张海报搬到走廊外面，好照得清楚些。但这时马蚤客又发现了一个新情况：“文学讲座”的前两个字，被圆珠笔轻轻划去，改成了“炒地皮讲座”。马蚤客心情大坏，便不想跟海报合影了。
马蚤客发现小楼门廊上有两块金字招牌，一块是：牌城大学文学院；还有一块是：牌城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博士后科研流动站。
——那还犹豫什么？就照它吧！
张扬说牌子太高，照不到。马蚤客却强调说：这两块牌子一定要照下来，你可以蹲下来，仰拍，多照几张，人照不全没关系，只要照个脸就行了。
……
重新上楼后，朴克便将客人带到其他领导的办公室去一一拜见。
不知为什么，这些办公室里的领导都在电脑上忙着“炒地皮”。马蚤客的耳朵里灌满了主任、书记、院长的称号——他想努力记住他们分别姓什么，但很快发现：这种努力是徒劳的。那就一概称呼他们为“领导”或“首长”吧。马蚤客想。
出门后，朴克笑着解释说：今天不是星期三吗？星期三下午不是政治学习吗？碰巧了，我们今天下午用这个时间搞了个活动：“师生炒地皮对抗赛”，活跃活跃气氛，放松放松神经，哈哈……
哦，怪不得……马蚤客也跟着打了个哈哈。他现在被“待岗”了，对星期几没有印象了。星期三下午，也不用去学校参加什么政治学习了。
时间很快就到11点半了。朴克便招呼大家一起前往食堂用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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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（中跃） 炒地皮 游戏文学
辣文 更新时间:2011-12-19 15:29:47 本章字数:5183
4三缺一
一行人打着伞，穿过秋雨沥沥、曲径通幽的校园，来到教师食堂的宴会厅，再进入一个叫半塘的包厢。马蚤客觉得半塘这个名字起得很雅，很有那么点儿人文（最少也是文人）气息。
包厢里，除了一张大圆桌，还有一张小方桌，配有四张小沙发——内行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。
朴克和两位领导坐下后，顿时就形成了“三缺一”的局面。
朴克请马蚤客坐在他的对面，说等人的功夫，先炒两把再说。
马蚤客愣了一下，但很快反应过来——“炒地皮”啊？不好意思，我看过，但没有打过，从来没打过。马蚤客惭愧地说。你们打，我在旁边正好学习一下。说着，便推张扬救场。
张扬也不客气，一个猛虎扑食扑上去，抓起牌就洗——不料失手碰翻了茶杯，两副扑克牌也就真的被彻底地洗了一遍。
服务员连忙过来，动作熟练地清理桌面，重新换上两副扑克牌。这样的事她们大概见多了，见怪不怪了。
在他们长时间默默抓牌的时候，马蚤客故作虚心地向他们讨教，“炒地皮”与“八十分”的区别，以及下午他们“师生对抗赛”的赛制、规则。看他那副认真劲儿，好像他下午真的要做一场“炒地皮讲座”似的。
后来又陆续进来几位客人——也许叫主人更确切吧——他们都是文学院的领导，他们和马蚤客握手寒暄后，便自动围成一圈观战。
马蚤客得知，朴克下午也要代表教师参赛的，而且他的搭档、团委的于书记也到场了。马蚤客提醒张扬下来，让于书记上场练练手。
张扬打牌入了迷，听了半天才听懂，然后很不情愿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于书记一边谦让，一边将屁股嵌进了沙发。
5铺路费
正式开饭已近12点半了。此时交战双方都打到了9，不分胜负。朴克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，说：暂且饶他们一个小时。
大家都推朴克和马蚤客坐上座。马蚤客诚惶诚恐，坚辞不受，好像那个座位上有地雷。后来朴克也拉他，说，你是客人，就接受主人的安排吧！
马蚤客一看这阵势，心里立马明白了：这顿饭，是朴克做东。
——也可以看成是，朴克为他的这次演讲付出的铺路费。
这让马蚤客心里感到很不自在。
马蚤客这里一走神，发现面前的酒杯里已被倒上了满满一杯白酒。他连忙对朴克说：下午我还有事，还要讲课，就不喝白酒了，我喝点热茶就行了。
朴克笑道：你下午有事，我们就没有事了？我们还有比赛任务呢！就一杯，一杯没问题的——你的量，我还不清楚？
马蚤客只好说：那，我，恭敬不如从命了。
于是大家举杯，欢迎欢迎，感谢感谢；然后你敬我，我敬你，交叉火力，无一漏网；然后一边喝酒吃菜，一边抨击时弊，对每杯酒、每道菜的质量和安全问题进行深刻的讨论研究，且表示极大的忧虑……
朴克笑道：你们这样一说，我都不知道吃什么好了？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吃的呢？我岂不成了谋杀诸位最大的嫌疑犯？……
大家一听这话有理，我们总不能一边吃主人，一边骂主人吧？……于是话题便转到作家上来。
有人说，如今网上流行一个说法，说很多作家都像二奶，作家协会应该改名叫二奶协会。大家一听，觉得此话有理，二奶不就是被人养起来，讨主人欢心的……？
朴克又笑道：今天我们桌上坐着一位大作家呢，而且是中华当代杰出功勋作家……
大家一听这话，立马醒悟过来了：这个话题也谈得不是时候。
那么，还有什么话题可谈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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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对呀，“炒地皮”呀，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吧？再说，下午我们还要参加比赛呢！……
谈到“炒地皮”，谈到下午的“炒地皮比赛”，大家都没有心思吃饭了，于是一齐举杯，干了，叫服务员上主食。朴克及时说着“今天时间仓促，只能简单吃吃了，下次有机会再补……”之类的话。
大家从大桌上重新撤回到小桌上。两对参赛选手抓紧时间打起了内部训练比赛——接着一小时前，从9打起……
6新生老实一点
眼看时间过了下午2点，马蚤客趁他们中途洗牌的时候，插进去问了朴克一句：下午的讲座几点开始？
朴克说2点，海报上写的是2点啊。
那你们“炒地皮”比赛是几点开始？
2点半，定的是2点半吧？朴克回答说。我们教师要先开个短会，然后再活动。
朴克的搭档、团委的于书记看了看手表说：时间差不多了，我们先去把讲座开起来吧？
于是，一行人意犹未尽地从包厢里鱼贯而出。
朴克介绍说：这次讲座，都是于书记忙着组织的，劳苦功高啊。
马蚤客一边感谢一边向于书记打听：今天听讲座的人员、人数等。于书记说：我们是全面发动，重点动员，再保证有一个班的基数……
这个班是中文专业的吧？几年级？马蚤客又问。
是中文专业的，是一年级，新生班，于书记笑道，你也知道，新生班老实一点，好弄一点。
哦。马蚤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说话间，就来到了演讲地点——2号演讲厅。
这个厅稍微小了一点，只能坐五、六十人。于书记对马蚤客说。本来是安排在1号厅的，那个能坐200人。可是和院里搞的“炒地皮”比赛冲突了，只好把1号厅做了赛场，因为只有演讲厅的椅子是活动的，而其他教室的椅子都是固定的……
是的是的，我们学校也是一样。马蚤客说。让你费心了，谢谢，谢谢。
然后，他们便走进了这个小演讲厅。马蚤客看看身后，只跟着个假记者张扬，其他人呢？……他刚要问，于书记却先开口了：
他们都到1号厅开教师会了，这里，我帮你主持一下，就交给你了，我也要赶过去开会，然后还有比赛任务……
马蚤客只有赔笑的份儿：当然，当然，没问题，不能影响你们开会、比赛，……
演讲厅的后面有一排折叠木椅，于书记过去打开两张，请马蚤客和张扬坐了，自己去检查扩音设备。马蚤客发现身边的张扬满脸通红，醉意盎然……
马蚤客抬头环顾了一下教室，发现里面稀稀落落的，只坐着三十人左右。一个女生（班干部模样）正站在教室中间点名。这些学生看上去都稚嫩得很，像一群中学生，而且呆头呆脑的，大多埋头在桌上写着什么（做作业还是抄笔记？）……看来，除了这个新生班，其他“自愿者”寥寥无几，且无限接近于0吧？马蚤客暗想。
马蚤客又抬头看了看教室前面：只见黑板上写着几个美术字——
游戏文学，自由飞翔
主讲：马蚤客（钟杉）先生
黑板中间破了一块，露出一块灰白的石灰墙，看上去像是挂着一块脏抹布……
讲台倒还可以。铺着红毯，上面还摆着两束塑料花。
于书记走过来，看了看手表，对马蚤客说：怎么样？就开始吧？
马蚤客站起身，机械地拎起他的公文包，跟在于书记后面，走上了讲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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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（中跃） 炒地皮 7 自由飞翔
辣文 更新时间:2011-12-19 15:29:48 本章字数:6840
于书记宣布演讲开始，接着隆重介绍了一番马蚤客，并号召大家“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为我们带来精彩的演讲”。
马蚤客站起来，微微躬身致谢。
于书记一边将话筒对准了马蚤客，一边向他小声打招呼说：我要去开会了，不能陪你了，不好意思……边说边和马蚤客客气地握了握手，便离开了讲台，继而离开了教室。
现在，演讲厅里，讲台上，只剩下马蚤客一个“人”了。
他拿目光扫视了一下会场，发现大多数学生连头都没有抬，埋在下面，不知在干些什么。也没发现张扬的身影。你为什么不在会场里不停地拍照片？也好为我虚张声势啊！……
演讲的开头是早想好的——
同学们好：
非常荣幸，能和牌大的高材生一起，探讨“游戏文学”的话题。
什么是“游戏文学”？在座的各位恐怕还不太了解。但两个小时之后，你们就会吸收我二十年的研究成果……
会场上一片哗然。
——怎么？哪句说错了？……马蚤客寻思。——哦，一定是“两个小时”惹了祸！马蚤客恍然大悟。他们肯定是嫌时间太长了。可是朴克交待我讲两个小时的啊……马蚤客想。
幸好有话筒，可以盖住他们的声音——
对于牌大的高材生来说，需要两个小时吗？——需要吗？不需要吗？我就随便那么一说，你们何必当真呢？……
马蚤客这句“大话西游”式的调侃，果然发生了作用。底下的学生嘻嘻一笑，逐渐静了下来。
也有几个学生做出了某种不屑的表情。
马蚤客感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，像有一层面糊面具粘在脸上。但他知道，他必须将尴尬掩饰到底。
让我先拿足球打比方吧——足球总是一种标准的游戏吧？中国的足球过去为什么一直踢不出国门呢？——米卢这个游戏大师一来，便发现了其中的奥秘：原来中国人没有把足球当游戏来玩，而是在足球上附加了很多的使命和负担。于是，米卢提出了“快乐足球”的口号，也就是要把足球回归到游戏，踢球者首先要喜欢足球，热爱足球，从踢球中得到快乐……
马蚤客自我感觉还不错。只是发现下面的学生并不看他，也不看讲台，而是一个个都低着头，不知在下面捣鼓什么……
忽然，左边第二排的两位女生同时站了起来，手上拎着包，向教室后面走去，径自走出了后门……
马蚤客愣了愣，嘴里一边讲着，心里一边在想办法——没等他脑筋转过弯，下面又陆续站起几个学生，有男生，也有女生，他们纷纷离开座位，直接向后门走去……
马蚤客不得不叫住了最后一个刚站起来欲走的女生：
——这位女生，请问你有何贵干？
女生愣了一下，不答话，还想走。
——这位女生，请你先坐下，先坐下好不好？
女生却倔强地站着，不肯坐下：他们能走，我为什么不能走？她不服气地问。
——谁说他们能走？谁同意他们走了？马蚤客不得不采取强硬的态度：这位女生，你先坐下来，先坐下来好不好？
女生梗了几秒钟，还是心有不甘地坐下了。
马蚤客暗自松了口气，心想：如果不是我果断出击，及时阻止，不用三分钟，教室里的人就会走光的。那我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撂？这些学生，一看没有本校的老师在场，便想偷j耍滑，“越狱逃跑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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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天下乌鸦一般黑啊？怎么牌大的本科生也这样啊？……马蚤客一时想不通。更谈不上有什么思想准备。现在，是经验和智慧起作用的时候啦！
——各位，这是上课，知道吗？上课是可以随随便便、想来就来、想走就走的吗？你们牌大是这样规定的吗？你们牌大的高材生有这样的习惯吗？——各位，最近我在全省各地很多高校举办演讲，大的包括南大，南师，苏大，小的包括丹阳师范，从来没有碰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，——各位，你们代表着牌大的形象，你们这样做，不是在砸牌大的牌子么？……
下面有几个学生发出了轻微的嘘声。
——各位同学，我想问你们一句：在牌大这样的学校学习，你们快乐吗？
——不快乐——底下终于有了反应。
——你们每天没完没了的上课，是不是感到很痛苦？马蚤客又问。
——我们感到很痛苦——更多的人像念经似的诵道。
——俗话说得好：“
3只要照个脸就行
两人坐大巴到达牌城，再打车来到牌城大学文学院大门口时，已近上午11点。
他们冒雨下车，决定先将两捆书放进学校的传达室。
传达室里几个人“炒地皮”正炒得热闹。门卫照例盘问了他们几句。张扬中气十足地说：我们是来你们学校讲学的。门卫也就不吭声了。
所有学校的大门都修得很气派。牌城大学也不例外。张扬自告奋勇给马蚤客拍了几张“到此一游”、“立此存照”式的照片。因为下雨的关系，张扬拍照片时显得很匆忙，神情也像特务、小偷似的，相机也掉到了地上。
（事后马蚤客发现自己的这台价值3500元的相机被跌坏了。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。）
定了定神之后，马蚤客便打电话联络朴克。朴克在电话里告诉他文学院（其实就是以前的中文系）办公楼的位置。于是，两个人打着伞往校园里走。张扬将两捆书摞成一堆，抱在胸前，马蚤客在一旁打伞保护，边走边问路。
朴克站在楼廊里迎接他们。两军相遇，激烈交手，不必细表。张扬双手抱着书，对不能亲自参战深表遗憾。朴克指着旁边一块广告牌说：看，我们还为你专门做了海报宣传。马蚤客便欣然视察了一番——
文学讲座
《游戏文学，自由飞翔》
主讲：马蚤客（钟杉）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，中华当代杰出功勋作家）
细心的马蚤客发现，“讲座”二字的旁边，不知被谁用圆珠笔打了个╳。好在不太明显，不仔细看，还看不出来。
马蚤客掩饰着心中的不快，在朴克的指引下，上了二楼。
这是一座造型典雅的欧式小楼。红漆剥落的旧木地板，踩上去咯吱咯吱的，很有几分异国情调和几分历史感。
朴克先将客人引进了自己的办公室（进门之前，马蚤客注意看了看办公室门口挂的招牌：研究生处办公室）。办公室里坐着一位秘书模样的小伙子，正在电脑上“炒地皮”。
身材高大的张扬终于得以将怀里沉重的负担（两捆书）卸载下来，而且表示：他还要继续卸载——请问卫生间在哪？
经朴克指点方位后，马蚤客说：我陪他去吧。
马蚤客其实是想让张扬为他在海报面前拍照留念。——你相机带了么？带了带了。张扬回答说。
不过，张扬忘了带一样很普通却很重要的东西：手纸。他不得不蹲在厕所的坑道上向马蚤客求援。马蚤客趁机拿他开了几句心。张扬说：我本来以为，他们的卫生间里，应该配手纸的。
你以为大学校园是共产主义啊？马蚤客笑道。
拍照片的时候，马蚤客将那张海报搬到走廊外面，好照得清楚些。但这时马蚤客又发现了一个新情况：“文学讲座”的前两个字，被圆珠笔轻轻划去，改成了“炒地皮讲座”。马蚤客心情大坏，便不想跟海报合影了。
马蚤客发现小楼门廊上有两块金字招牌，一块是：牌城大学文学院；还有一块是：牌城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博士后科研流动站。
——那还犹豫什么？就照它吧！
张扬说牌子太高，照不到。马蚤客却强调说：这两块牌子一定要照下来，你可以蹲下来，仰拍，多照几张，人照不全没关系，只要照个脸就行了。
……
重新上楼后，朴克便将客人带到其他领导的办公室去一一拜见。
不知为什么，这些办公室里的领导都在电脑上忙着“炒地皮”。马蚤客的耳朵里灌满了主任、书记、院长的称号——他想努力记住他们分别姓什么，但很快发现：这种努力是徒劳的。那就一概称呼他们为“领导”或“首长”吧。马蚤客想。
出门后，朴克笑着解释说：今天不是星期三吗？星期三下午不是政治学习吗？碰巧了，我们今天下午用这个时间搞了个活动：“师生炒地皮对抗赛”，活跃活跃气氛，放松放松神经，哈哈……
哦，怪不得……马蚤客也跟着打了个哈哈。他现在被“待岗”了，对星期几没有印象了。星期三下午，也不用去学校参加什么政治学习了。
时间很快就到11点半了。朴克便招呼大家一起前往食堂用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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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（中跃） 炒地皮 游戏文学
辣文 更新时间:2011-12-19 15:29:47 本章字数:5183
4三缺一
一行人打着伞，穿过秋雨沥沥、曲径通幽的校园，来到教师食堂的宴会厅，再进入一个叫半塘的包厢。马蚤客觉得半塘这个名字起得很雅，很有那么点儿人文（最少也是文人）气息。
包厢里，除了一张大圆桌，还有一张小方桌，配有四张小沙发——内行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。
朴克和两位领导坐下后，顿时就形成了“三缺一”的局面。
朴克请马蚤客坐在他的对面，说等人的功夫，先炒两把再说。
马蚤客愣了一下，但很快反应过来——“炒地皮”啊？不好意思，我看过，但没有打过，从来没打过。马蚤客惭愧地说。你们打，我在旁边正好学习一下。说着，便推张扬救场。
张扬也不客气，一个猛虎扑食扑上去，抓起牌就洗——不料失手碰翻了茶杯，两副扑克牌也就真的被彻底地洗了一遍。
服务员连忙过来，动作熟练地清理桌面，重新换上两副扑克牌。这样的事她们大概见多了，见怪不怪了。
在他们长时间默默抓牌的时候，马蚤客故作虚心地向他们讨教，“炒地皮”与“八十分”的区别，以及下午他们“师生对抗赛”的赛制、规则。看他那副认真劲儿，好像他下午真的要做一场“炒地皮讲座”似的。
后来又陆续进来几位客人——也许叫主人更确切吧——他们都是文学院的领导，他们和马蚤客握手寒暄后，便自动围成一圈观战。
马蚤客得知，朴克下午也要代表教师参赛的，而且他的搭档、团委的于书记也到场了。马蚤客提醒张扬下来，让于书记上场练练手。
张扬打牌入了迷，听了半天才听懂，然后很不情愿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于书记一边谦让，一边将屁股嵌进了沙发。
5铺路费
正式开饭已近12点半了。此时交战双方都打到了9，不分胜负。朴克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，说：暂且饶他们一个小时。
大家都推朴克和马蚤客坐上座。马蚤客诚惶诚恐，坚辞不受，好像那个座位上有地雷。后来朴克也拉他，说，你是客人，就接受主人的安排吧！
马蚤客一看这阵势，心里立马明白了：这顿饭，是朴克做东。
——也可以看成是，朴克为他的这次演讲付出的铺路费。
这让马蚤客心里感到很不自在。
马蚤客这里一走神，发现面前的酒杯里已被倒上了满满一杯白酒。他连忙对朴克说：下午我还有事，还要讲课，就不喝白酒了，我喝点热茶就行了。
朴克笑道：你下午有事，我们就没有事了？我们还有比赛任务呢！就一杯，一杯没问题的——你的量，我还不清楚？
马蚤客只好说：那，我，恭敬不如从命了。
于是大家举杯，欢迎欢迎，感谢感谢；然后你敬我，我敬你，交叉火力，无一漏网；然后一边喝酒吃菜，一边抨击时弊，对每杯酒、每道菜的质量和安全问题进行深刻的讨论研究，且表示极大的忧虑……
朴克笑道：你们这样一说，我都不知道吃什么好了？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吃的呢？我岂不成了谋杀诸位最大的嫌疑犯？……
大家一听这话有理，我们总不能一边吃主人，一边骂主人吧？……于是话题便转到作家上来。
有人说，如今网上流行一个说法，说很多作家都像二奶，作家协会应该改名叫二奶协会。大家一听，觉得此话有理，二奶不就是被人养起来，讨主人欢心的……？
朴克又笑道：今天我们桌上坐着一位大作家呢，而且是中华当代杰出功勋作家……
大家一听这话，立马醒悟过来了：这个话题也谈得不是时候。
那么，还有什么话题可谈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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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对呀，“炒地皮”呀，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吧？再说，下午我们还要参加比赛呢！……
谈到“炒地皮”，谈到下午的“炒地皮比赛”，大家都没有心思吃饭了，于是一齐举杯，干了，叫服务员上主食。朴克及时说着“今天时间仓促，只能简单吃吃了，下次有机会再补……”之类的话。
大家从大桌上重新撤回到小桌上。两对参赛选手抓紧时间打起了内部训练比赛——接着一小时前，从9打起……
6新生老实一点
眼看时间过了下午2点，马蚤客趁他们中途洗牌的时候，插进去问了朴克一句：下午的讲座几点开始？
朴克说2点，海报上写的是2点啊。
那你们“炒地皮”比赛是几点开始？
2点半，定的是2点半吧？朴克回答说。我们教师要先开个短会，然后再活动。
朴克的搭档、团委的于书记看了看手表说：时间差不多了，我们先去把讲座开起来吧？
于是，一行人意犹未尽地从包厢里鱼贯而出。
朴克介绍说：这次讲座，都是于书记忙着组织的，劳苦功高啊。
马蚤客一边感谢一边向于书记打听：今天听讲座的人员、人数等。于书记说：我们是全面发动，重点动员，再保证有一个班的基数……
这个班是中文专业的吧？几年级？马蚤客又问。
是中文专业的，是一年级，新生班，于书记笑道，你也知道，新生班老实一点，好弄一点。
哦。马蚤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说话间，就来到了演讲地点——2号演讲厅。
这个厅稍微小了一点，只能坐五、六十人。于书记对马蚤客说。本来是安排在1号厅的，那个能坐200人。可是和院里搞的“炒地皮”比赛冲突了，只好把1号厅做了赛场，因为只有演讲厅的椅子是活动的，而其他教室的椅子都是固定的……
是的是的，我们学校也是一样。马蚤客说。让你费心了，谢谢，谢谢。
然后，他们便走进了这个小演讲厅。马蚤客看看身后，只跟着个假记者张扬，其他人呢？……他刚要问，于书记却先开口了：
他们都到1号厅开教师会了，这里，我帮你主持一下，就交给你了，我也要赶过去开会，然后还有比赛任务……
马蚤客只有赔笑的份儿：当然，当然，没问题，不能影响你们开会、比赛，……
演讲厅的后面有一排折叠木椅，于书记过去打开两张，请马蚤客和张扬坐了，自己去检查扩音设备。马蚤客发现身边的张扬满脸通红，醉意盎然……
马蚤客抬头环顾了一下教室，发现里面稀稀落落的，只坐着三十人左右。一个女生（班干部模样）正站在教室中间点名。这些学生看上去都稚嫩得很，像一群中学生，而且呆头呆脑的，大多埋头在桌上写着什么（做作业还是抄笔记？）……看来，除了这个新生班，其他“自愿者”寥寥无几，且无限接近于0吧？马蚤客暗想。
马蚤客又抬头看了看教室前面：只见黑板上写着几个美术字——
游戏文学，自由飞翔
主讲：马蚤客（钟杉）先生
黑板中间破了一块，露出一块灰白的石灰墙，看上去像是挂着一块脏抹布……
讲台倒还可以。铺着红毯，上面还摆着两束塑料花。
于书记走过来，看了看手表，对马蚤客说：怎么样？就开始吧？
马蚤客站起身，机械地拎起他的公文包，跟在于书记后面，走上了讲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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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（中跃） 炒地皮 7 自由飞翔
辣文 更新时间:2011-12-19 15:29:48 本章字数:6840
于书记宣布演讲开始，接着隆重介绍了一番马蚤客，并号召大家“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为我们带来精彩的演讲”。
马蚤客站起来，微微躬身致谢。
于书记一边将话筒对准了马蚤客，一边向他小声打招呼说：我要去开会了，不能陪你了，不好意思……边说边和马蚤客客气地握了握手，便离开了讲台，继而离开了教室。
现在，演讲厅里，讲台上，只剩下马蚤客一个“人”了。
他拿目光扫视了一下会场，发现大多数学生连头都没有抬，埋在下面，不知在干些什么。也没发现张扬的身影。你为什么不在会场里不停地拍照片？也好为我虚张声势啊！……
演讲的开头是早想好的——
同学们好：
非常荣幸，能和牌大的高材生一起，探讨“游戏文学”的话题。
什么是“游戏文学”？在座的各位恐怕还不太了解。但两个小时之后，你们就会吸收我二十年的研究成果……
会场上一片哗然。
——怎么？哪句说错了？……马蚤客寻思。——哦，一定是“两个小时”惹了祸！马蚤客恍然大悟。他们肯定是嫌时间太长了。可是朴克交待我讲两个小时的啊……马蚤客想。
幸好有话筒，可以盖住他们的声音——
对于牌大的高材生来说，需要两个小时吗？——需要吗？不需要吗？我就随便那么一说，你们何必当真呢？……
马蚤客这句“大话西游”式的调侃，果然发生了作用。底下的学生嘻嘻一笑，逐渐静了下来。
也有几个学生做出了某种不屑的表情。
马蚤客感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，像有一层面糊面具粘在脸上。但他知道，他必须将尴尬掩饰到底。
让我先拿足球打比方吧——足球总是一种标准的游戏吧？中国的足球过去为什么一直踢不出国门呢？——米卢这个游戏大师一来，便发现了其中的奥秘：原来中国人没有把足球当游戏来玩，而是在足球上附加了很多的使命和负担。于是，米卢提出了“快乐足球”的口号，也就是要把足球回归到游戏，踢球者首先要喜欢足球，热爱足球，从踢球中得到快乐……
马蚤客自我感觉还不错。只是发现下面的学生并不看他，也不看讲台，而是一个个都低着头，不知在下面捣鼓什么……
忽然，左边第二排的两位女生同时站了起来，手上拎着包，向教室后面走去，径自走出了后门……
马蚤客愣了愣，嘴里一边讲着，心里一边在想办法——没等他脑筋转过弯，下面又陆续站起几个学生，有男生，也有女生，他们纷纷离开座位，直接向后门走去……
马蚤客不得不叫住了最后一个刚站起来欲走的女生：
——这位女生，请问你有何贵干？
女生愣了一下，不答话，还想走。
——这位女生，请你先坐下，先坐下好不好？
女生却倔强地站着，不肯坐下：他们能走，我为什么不能走？她不服气地问。
——谁说他们能走？谁同意他们走了？马蚤客不得不采取强硬的态度：这位女生，你先坐下来，先坐下来好不好？
女生梗了几秒钟，还是心有不甘地坐下了。
马蚤客暗自松了口气，心想：如果不是我果断出击，及时阻止，不用三分钟，教室里的人就会走光的。那我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撂？这些学生，一看没有本校的老师在场，便想偷j耍滑，“越狱逃跑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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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天下乌鸦一般黑啊？怎么牌大的本科生也这样啊？……马蚤客一时想不通。更谈不上有什么思想准备。现在，是经验和智慧起作用的时候啦！
——各位，这是上课，知道吗？上课是可以随随便便、想来就来、想走就走的吗？你们牌大是这样规定的吗？你们牌大的高材生有这样的习惯吗？——各位，最近我在全省各地很多高校举办演讲，大的包括南大，南师，苏大，小的包括丹阳师范，从来没有碰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，——各位，你们代表着牌大的形象，你们这样做，不是在砸牌大的牌子么？……
下面有几个学生发出了轻微的嘘声。
——各位同学，我想问你们一句：在牌大这样的学校学习，你们快乐吗？
——不快乐——底下终于有了反应。
——你们每天没完没了的上课，是不是感到很痛苦？马蚤客又问。
——我们感到很痛苦——更多的人像念经似的诵道。
——俗话说得好：“